七栩

今日份的博天wwwww

是建立在日本民众年初时从神社或寺庙求达摩,为其点上左眼许愿,下一年末点上右眼,送还神社焚烧还愿,这样的风俗上的故事,不过还请不要考据(。)

平安京决战后,黑白晴明各过各的,大天狗和博雅确认了关系住在一起,这样的背景,总之是假想未来啦!!


达摩之眼



源博雅×大天狗




大天狗拿了个达摩回来。

 

那物通体火红,饰有金色漆纹,红唇高鼻,唇边一圈儿黑色放射状墨痕充作胡须。粗眉怒目,眼眶极大,里头却一片空白,没有眼珠子。

“招福达摩?”源博雅在院子里截住大天狗,留意到达摩,拿手指头戳了一戳,它旋即顺着力道往后一仰,又摇晃着立起来。空洞的眼木木呆呆,没有生命力,是个普通的不倒翁。与安倍晴明院子里那一群活蹦乱跳的家伙截然不同。

“不是晴明那种啊。”源博雅盯着看了好一会儿,“哪儿来的?”

大天狗拨开他作乱的手,将达摩不倒翁拿在手里,转开脸不欲多谈:“去了寺院的祭典,在那里买的。”他说罢,径自撇下博雅往屋里去,是书房的方向。

“借笔一用。”

源博雅跟在后边,进屋就见大天狗正挽起袖子研墨。他显然不精于此道,手指笨拙地握着墨条,在砚里乱磨一气,细小的墨点四处飞溅,在他袖口留下斑斑污渍。博雅失笑,走过去,便嗅到一阵浓浓墨香。

“咳咳……不是这样磨的,大天狗。”

“不用你多话。”

武士强压下喉咙里的咳嗽声,有心指点,该被指点的一方却断然拒绝,自个儿取了架子上一只毛笔,笔尖往砚里一滚,蘸足了墨,就往达摩脸上去。大天狗研不来墨,落笔时却毫不手抖,毫尖落到达摩空白的眼眶,先是蜻蜓点水轻轻一触,随即往下一压,快速抬起,一个圆圆的墨点成了,作了达摩的左眼。

“你在画眼睛?”源博雅眉峰生来上挑,斜飞入鬓,看出大天狗这动作之后,反而不知不觉向下压了些,眉头拧成一个结,“你这向来瞧不起弱小人类的家伙,居然懂了人类的习俗?”

大天狗不理博雅,他只画了一只左眼便搁了笔,也懒得清洗笔砚,小心地避开未干的墨迹,抱起达摩就往外头走。源博雅原本抱臂倚在桌边看,见他这样,松开手,笑意消隐,走到前头拦住他,追问:“许了什么愿望?”

源博雅比大天狗高许多,离得近了,自然而然生出几分居高临下之感,何况话语中带着些许质询意味,大天狗被如此一堵,不得不停下脚步,半仰起脸,正撞进一双赤瞳,眸光深邃,灼灼地盯着他,于是没来由的觉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味道。

“没什么,”大天狗心中不愉,又厌恶仰视他人,登时沉下脸绕开博雅,“不关你事。”

“喂,咳咳……等等,大天狗!”

博雅在后头喊,大天狗充耳不闻,加快步子朝房间走。

 

将壁龛里的人形取走,腾出来的空间刚好容下达摩不倒翁。大天狗将达摩放进去,往后退了几步,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。壁龛较高,达摩被搁在位于中部的格子里,一眼乌黑,一眼空无,高高在上,俯视着整间和室。

 

“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,大天狗?”博雅支起身子,先看了一眼壁龛里那团红影子,随后低头,面对着身边侧躺的大天狗,又问。

大天狗最厌烦他啰里啰嗦刨根究底,抿着嘴不出声。博雅埋下头,贴近了大天狗。武士散着头发,一头乌发垂落,有的滑入敞开的寝衣领口,有的盘绕肩头,剩余的,则像墨色蛛丝笔直落下,一根一根,织作笼幕,将天狗网在其中。

大天狗以沉默相拒,源博雅也不追逼,只伸手触碰他的腕部。男人指尖结有厚茧,贴在皓白腕间,按压着隐于其下的青色血管。妖物与人终究不同,即使化出人的形貌,毛发神经每一处细微构造都一模一样,那血管,却是不会跳动的。

博雅按着它,就像按一只气息全无的猫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他蓦地咳嗽起来。

大天狗抬手,手指穿过发丝扣住他的肩,将他拉向自己,同时张开翅膀将他包裹在里头。他的手环住源博雅的脖颈,羽翅缓慢而有节奏地拍击后者背部,像是无声的安抚。

“咳,大天狗……”

“叫你不盖被子,闭嘴。”

良久博雅终于缓过了劲,他拨开羽翼,手撑着地,整个人伏在大天狗身上。他凝视着大天狗,大天狗也凝视着他,于是他看见蓝色虹膜里自己红黑交杂的影子,嘀嗒,汗水从他下巴尖滚落,砸到大天狗颧骨上。

大天狗仍然抿着嘴唇,也不去擦那汗,由它在颊边驻足,扮作一颗眼泪。源博雅看他倔强模样,又回头看向壁龛上,那以虚无视线注视着二人的达摩不倒翁,叹了口气,搭住大天狗的肩,俯下脸去。

 

达摩是通往神的信件。

年初时分在寺庙求达摩,为其点上左眼,许下愿望,愿望实现时再添上右眼,下一年初送往寺庙火化,是为还愿。这是人类的习俗。将一年的愿力寄托达摩,托给神明,祈愿美好的风俗。

 

天狗本不该信这个的。

 

“他什么时候信过这些,”源博雅一边走,一边从小贩手里买下亮晶晶的苹果糖塞到神乐手里,同时不忘向晴明抱怨,“我又不是不知道,大天狗这家伙,十成十的自负,从来只信自己。”

“能让他向达摩许愿的事,到底是什么,我在意得不行。”

银发阴阳师若有所思地抚了抚折扇:“你觉得呢,会是什么愿望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源博雅答得干脆,“问他也不说。反正,不是黑晴明的事,就是力量啊大义啊什么的吧,大天狗一门心思崇尚这些。”

“是么。我倒是觉得黑晴明再起不了风浪了。”晴明表示不赞同。

“那还能是什么?”

“连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大天狗也做不到,不得不向神明情愿的事啊……一时还真想不到。”阴阳师沉吟了一会儿,一拍掌心,“比起在这儿冥思苦想,既然来了,先看看祭典如何?也是赶得巧,正是和达摩有关的祭典。”

博雅牵着神乐自鸟居下过,顺着石阶向上攀登。他远远望见一团红云,到顶了,踮起脚从密密匝匝的人头上望过去,发现是一堆篝火。火堆大得出奇,木柴摞成一座小山,啪啦啪啦地燃烧着。

待挤出人群,源博雅才发现,火堆附近围着大堆大堆达摩——和大天狗拿回来的相同,没有生命,赤红饰金漆,横眉怒目的达摩不倒翁。不同的是,这些达摩都点了两只眼,堆一块儿,全是如出一辙的凶恶模样,看得人起鸡皮疙瘩。不过仔细分辨,偶能找到眼睛点的不对称的,还有成了斗鸡眼的,看上去极为好笑。

“巧得很,今日正是节分日,”晴明微微一笑,“博雅你来,站前头看着。”

那火焰愈燃愈烈,愈升愈高,只见神官入场主持仪式,身后白衣红袴的巫女们整齐而有序地上前,将达摩一一送入火中。那些凶狠的红脸挤在一块儿,在火中渐渐扭曲,融化,化为袅袅烟气升入天空。无论曾被何人供奉,曾承载着怎样的愿力,此刻它们皆以平等的、相同的姿态被燃烧殆尽,只余一地白灰。

“你若是实在问不出来,等到明年焚烧达摩的时候就知道了,”晴明说,火星迸射,通红的光染红了他的头发,“达摩这种东西,一般过一年就要烧掉的。那也是还愿的时候,愿望实现了再问,就没关系了。”

源博雅点点头。他被火光照得脑子发昏,站得远远的也能感觉到火焰中惊人的热力,半数散失,半数被气浪裹挟着扑面而来。

“等愿望实现了啊……”武士看向一只未燃尽的达摩,那丑陋的脸只余下一半,火舌舔舐着残存的部分,附在上头,一点点将之吞食。

如果大天狗的愿望是黑晴明能东山再起,是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,是实现他的大义……源博雅在心里列举着大天狗可能许下的愿望,越数,越觉得个个都令人生厌,没一个他希望能实现的。

不提黑晴明,若是大天狗想要去践行大义,他也难受得慌。只要一想到大天狗将要离开平安京,离开他们一起住的宅子,离开他,他心里住的野兽就从笼子里头伸出利爪挠他,挠得他一颗心血肉模糊。

“这不对。”他对自己说。我该支持大天狗。他掰扯着自己的想法。

大天狗从来都坚持强者为尊,源博雅自个儿也信奉弱肉强食,他们是同类,没人能比他更理解大天狗的想法,因此他更该知道变强对大天狗的重要性,更该知道,他是没立场,也不能够阻止大天狗去追寻某些东西的。

他不希望达摩回应大天狗的愿望。但这不对。

他这么一想,野兽就又重重地抓他一爪子,胸口一窒,疼痛淤堵在喉间,他喘不过气,突地剧烈咳嗽起来。

“博雅,”神乐见状,揪住他的衣摆,眼里盛着担忧,“晴明之前也说过的,你染了阴气,身体不好,下次穿厚点,好不好。”

年轻的武士俯下身将幼妹抱起来,让她能够不受人群阻碍,看清那烈焰熊熊、数以万计的愿望一齐升上天际的盛况。

“好。”

 

源博雅数着日子,等待着下一个节分日。白驹过隙,院子里雪化了花开了,很快花谢了叶子又红了。一日,博雅早起,见外头飘着小雪,竟有些恍惚。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落了,冬天终于到了。

博雅走到外头,雪不知下了有多久,木廊上已积了薄薄一层。风夹着雪点迎面吹来,他不禁打了个寒战。一件衣服被扔到头上,他取下来,是件新做的羽织,回过头,果不其然大天狗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:“穿上。”

“好,好。”博雅应和着,披上羽织。平安京决战时,阴气入体,致使他身体大不如前,受不得冷,像少年时那样袒胸露腹度过严冬,是不敢想的。

“还不烧掉吗,”博雅想起耿耿于怀的那东西,这近一年时间里,大天狗总挂记着他的达摩,不时擦拭两下,害博雅也时时介意,“那个达摩,已经一年了。”

他还想说节分日时要不要一起去神社烧掉达摩,正好还可以逛逛祭典,如果大天狗想的话,可以再求一个达摩回来。但他还没开口,大天狗先摇头道:“不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我的愿望,”大天狗看向院子正中的石桌石椅,春夏时两人常在那处饮酒吹笛,此刻上头也积起了雪,博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只见白茫茫一片,正疑惑有什么好看的,又听大天狗继续说道,“不是一年的时间可以实现的。”

“你许了什么愿?”博雅不知第多少次问出这问题,话一出口,大天狗没作答,他自己反倒先生气了,扭头就往屋里去,“算了算了不问了,反正你也不说。”

大天狗不追他,反而往雪里去,在石桌边驻足。

他冒着雪,从腰间抽出笛子,横在唇边,吐一口气,吹出一个仓促的音。

“不能短暂。”他移开笛子,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,望着曾经繁花满枝,而今却空荡荡的樱树,默立良久。

雪在肩头覆了一层又一层,连眼睫上也挂上了霜,白衣衬白雪,白雪落白衣,一时竟分不清楚哪是哪了。他垂下眼,指腹顺着冰冷的竹笛一抹,将之举起,重新吹奏起来。扑簌扑簌,雪落满地。

 

又是一月过去。

这几日博雅受天皇诏令出京办事,因他不在,大天狗也不愿在人类的宅子里多待,索性出门去,在京中四处走访,他先暗中去看了黑晴明,后拜访了雪女,甚至回黑夜山去小坐了片刻,才堪堪消磨掉一日时光。

他驾风回了住处,远远看见黑夜中一点灯火,还以为是博雅提早回来了,足下气流散去,落到地上,一看,不是博雅,却是老熟人。

“哟。”背着酒葫芦,杀气凛然,红发烈烈,除了酒吞童子还有谁。

“真是稀客,”大天狗冷笑一声,径自越过酒吞往里头走,“来此作甚。”

酒吞漫不经心一笑,以妖力震散石桌上的雪,取出酒盏,将葫芦取下往上头重重一砸:“来寻你饮酒,这个理由如何?”

酒吞嗜酒如命,总相信酒量便是人的气量,大天狗偏不信他那套歪理。酒吞的酒不是凡物,他又没什么酒量,与酒吞对饮,压根没胜过几次,他最好面子,后来就再不愿与酒吞同席,仔细算来,距两人上一次饮酒,已有数年。

“不管过多少年,你这家伙的酒量也没什么进步啊,大天狗,”酒吞不屑,“和本大爷比差远了。”酒过三巡,大天狗喝得眼神发直,酒吞仍神清气爽,仿佛先前喝下去的还不够他开胃用。

“哼……”大天狗脑袋发晕,干脆趴在桌上,嘴上倒不服输,“我可不像你,成天无事可做,只知饮酒作乐。”

酒吞知他不服输,不同他辩驳,见他喝得差不多了,自顾自又干了一碗,才问道:“你同达摩许了什么愿望?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类——叫源博雅对吧——天天在晴明那儿抱怨,我耳朵都听起茧了。”

“呵、哈,”大天狗虽有些醉,却还没傻,闻言冷笑,“我说你怎么想起来找我,原是为此。怎么,当了人类的式神,拿了人类的好处,现在要替主人来打听我的事儿了?”

他话说得难听,酒吞眼皮都没动一下:“你也住在人类的屋子里,比我好不到哪儿去,大天狗。能令身为大妖的你卑躬屈膝请求神明的,究竟是什么样的愿望——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。”

大天狗平日最憎恶卑躬屈膝一类的词语,此刻不怒反笑:“神明?要是真能实现我的愿望,尊称那些东西一声神明又有何不可?”

“博雅在平安京事件中被八岐大蛇拖入过阴界深处,这件事你可知道?”大天狗支起头,冰蓝色的眼珠却同雪一样,透着寒气,看不出一丝情绪,“阴气侵入五脏六腑,甚至染在了灵魂里。”

酒吞抬抬手,葫芦浮起来,为大天狗倒满酒:“所以你是在求他的长生?”

“长生?”大天狗仰起脖子,将酒碗高高举起,往口中倾倒,“我从未求过他长生。他还能陪我多少年,我心中自有数。”许是手在发抖的缘故,那酒洒了许多在外头,酒液溅了他满脸,像是汗水,也像是泪水,滴滴答答向下流淌。

“阴气入魂。”大天狗一字一顿,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,“不止这一世,下一世,下下一世,永生永世都要受到阴气的影响,体虚命短,招邪惹祟。”

“安倍晴明不是想打听我的愿望么,你且告诉他,”他抛却了恪守的礼仪,用袖子胡乱一抹脸,“我的愿望就是博雅的长生,却不仅是这一世——若是安倍晴明能将阴气根除,我叫他一声神明又何妨?”

酒吞不接这话,只敛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,指挥酒葫芦往大天狗碗中再续满酒,自己也端起满盈着妖酒的碗,一口饮尽。

 

酒吞乘着最后一缕夜色离去,大天狗还醉着,却仍跌跌撞撞地回到和室中。他强忍住那恶心的眩晕感,从壁龛里取出了那只达摩,顿时站立不稳,坐到了榻榻米上。

他抱住达摩,像抱住无上的珍宝一般。

达摩会累积愿力,并将这份愿望送给神明,是通往神灵的信件。人类的生命不过数十年,能够许的愿望有限,大天狗不一样,作为妖怪,天狗有着近乎无限的生命。一年一年,此后的许多年,他都将始终请求同一件事,愿力不断累加,直到达摩也无法承受时,直到所谓的神明也无法不允诺时,或许就能实现了。大天狗是如此希冀着。

无论多少年后,无论轮回到了几世,只要博雅能好起来——

这便是没有期限的,如同诅咒一般强烈的,天狗的愿望。

 

门外传来轻轻的足音,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。

 

门内的大天狗捧起达摩。

他像捧着易碎的琉璃一般,小心地捧着那东西。达摩不倒翁乌溜溜的,由他亲自点上、寄托了愿望的左眼凝视着他,空白且也将长久空白下去的右眼则一如既往,目视着不知能否顺利抵达的,大天狗所期许的未来。



END


感觉对大天狗来说,放下傲慢,将愿望寄托神明本身就是一种屈辱(。)

最近写多了,感觉也出现了认知偏差,越来越OOC,我要努力掰回那个高傲的大天狗呜呜呜

评论(17)
热度(138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 七栩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