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栩

约粮架输给爪爪 @八爪 的赌注,上下加起来居然有1w字!我要秃了!爪爪你要请我吃饭补回来!!!

其余好像没什么可说的(?

依旧是可能有OOC,渣文笔,雷

居处(下) 

源博雅×大天狗

 

虽说大天狗拒绝了源博雅的好意,也不再来寻他解闷,源博雅却知道,大天狗到底听进了他的话,悄悄在宅院里借宿。

他睡得浅,一点动静都能将他惊醒。大天狗深夜到来,清晨离去,不是每日都来,但只要他出现,总是披风戴雨,伴随着呼呼风响。他自己未曾留意,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,没料到还是瞒不过宅子的主人。

博雅夜里悄悄拉开纸门看过,见一团黑影倚在最大那颗树枝头,心想就是大天狗无误了。

况且大天狗随性惯了,不是心细如发之辈,借宿完了,也不注意是否留下了痕迹。贵族青年起身练箭时,总能在树下拾到他落下的羽毛。鸦黑色的,比普通鸟羽大上许多,也柔软得多,被露水沾湿了边缘,握在手心里,触感又软又凉,好似一段绸子,又似人的指尖在轻轻挠动。

源博雅将这些羽毛晾干了收起,心想着日后用来嘲笑大天狗的粗心大意。

 

一旦闲下来,日子就过得飞快。

不知不觉间安倍晴明已完成了阴界裂缝的修补工作,作乱的小妖也由神乐带着小白一一收拾了。京都清静安稳,大家都无事可做,晴明能整天待在宅子里画符,博雅却闲不住,整日往外跑,不是狩猎就是挑战强者,有时也带点东西去看望神乐。

在晴明那儿偶尔会遇到雪女,雪女还是没归顺于晴明,却在他的院子里一住数月——这点和大天狗还真有些相似,不愧是同僚关系。

但大天狗没雪女那么光明正大,许是碍于面子,总是遮遮掩掩的。源博雅知他好面子,为了维护大妖怪的尊严,也不戳穿。

大天狗在院子里住得久了,渐渐习惯起了这样的生活,有时候博雅起得早,还能撞见迷迷瞪瞪的大天狗。每到这种时候,博雅只得装作不知情,仿佛大天狗是偶然前来的访客般,装模作样备上茶与点心,再抽出笛子同他讨论音律。

以大天狗的高傲,是宁可风餐露宿,也绝不到别人的地盘上休憩的。到自己这里来,多半还是因为从前深交过。博雅每思及此,虽觉他行事好笑,还是难免有几分欣喜。

 

这样奇异的相处方式持续到二月中。

 

那夜下着小雪,源博雅刚睡下不久,突然听见人声嘈杂,生生被惊醒了。他裹上外袍出去看,只见外头一盏灯笼亮得刺眼,人影晃动,各种声音窸窸窣窣连成一片。

博雅踩在雪里,依稀认出来人是平日里在宫中常常见到的。寒风钻进衣襟,他被冻得一个激灵。

“啧……好吵,怎么回事……”树上传来困倦的抱怨声,大天狗一跃而下,木屐踩得积雪咯吱咯吱响。他一落下来,正落到源博雅面前,两人在黑暗里大眼瞪小眼,大天狗先是一愣,随即抄起扇子挡住半张脸,张了张口试图找个借口,不料还未出声就被源博雅捂住了嘴。

“博雅,你干什……”大天狗挣了两下没挣开。

“嘘,闭嘴。”

妖怪遭到如此冒犯,心里又窘又怒,瞪向博雅,却发觉他神情凝重,原是宫中来人已到不远处:“源博雅大人,是源博雅大人吗?只您一个人在吗?”

“是的,就我一个。”男人将大天狗推到树后,迎了上去。

“……奇怪……”那人有些狐疑,咕哝了一声,往这边探了探头,还是没深究,行了礼道,“是这样的……请您随我来……”大天狗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,但看源博雅眉头紧蹙,想必不是什么小事。

之后一连数日都少有见到博雅,即使见到了,也是神色匆匆。

大天狗原是不在意的,最后还是没忍住,在侍女们谈话时听了一耳朵,才得知是某位皇室成员去世了。他没在意过人类的阶级地位,勉强知道博雅算是尊贵的皇族,刚去世的这位也是一样。

大天狗在天狗一族中也是高高在上,几乎被捧在神坛上,但他若身死,族里大概无人悲痛,只会急着争夺下一任首领的位置,绝不像人类这般,亲族眷侣都得通夜,还需办什么告别仪式,请得道高僧诵了经再下葬。

就是耽于这等繁文缛节,人类才始终弱小得可怜。大天狗蹲在树上,听着女官们商讨葬礼细节,心中不屑。

下葬那日空中仍飘着雪。

葬礼的参加者都着黑衣,人数不算少,在惨白的雪地里拉成一道长长黑线。大天狗择了一处鸟居,立在上面眺望过去,很轻松地找到了源博雅。

源博雅走在靠前的位置,也着黑衣,没带武器,头发规规矩矩拢在帽子里——对于他来说,真是极少见的装扮。他撑一把和伞,绷着脸,嘴唇抿成平板的直线,看不出喜怒。有雪落到他肩头,被黑衣一衬,分外明显。

大天狗突然没了兴致。

踩在赤红鸟居之上,往四下里看,都是霜雪茫茫,偶有黑鸟被惊起,扑棱着翅膀,如一支黑箭,刺穿雪幕。他取出笛子,垂下眼吹奏。乐声徐徐,伴随着簌簌雪响,在风中弥散。

“喂,大天狗。”

有人唤他,他回过神,曲子戛然而止。低头一看,是源博雅,葬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,男人孤身一人,撑着伞,从下方仰视着他,伞上积着薄雪,也不知他在这儿听了有多久。

这画面像极了遇见轮入道的那个雨天,大天狗想起那时候,心中突生不悦,抖了抖翅膀,积在翅膀上的雪全被抖落,劈头盖脸砸向博雅。源博雅反应灵敏,伞向前一倾,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。大天狗见未得手,冷嗤一声,跃下鸟居。

“走罢,都结束了,”源博雅移开伞,露出一双灼灼红眸,他额边碎发都被帽子拢住,愈发显得眼尾狭长,“回去了。”

回去?大天狗又是一声冷哼,想驳斥博雅用词不当,却见他面色发白,鼻尖被冻得通红,眼中血丝密布,想来这几日过得不怎好,于是眉头一跳,大步往前迈去,把没说出口的话嚼了嚼吞回肚里,心道自己宽宏大量,不与区区人类计较。

源博雅莫名其妙被扔在后头,半晌笑了一下。他追上前去,将伞撑过妖怪头顶,看对方肩头还有落雪,想要替他拂去,手指动了动,还是忍住了。

 

博雅到了住处,匆匆填了肚子,便倒下补眠。

通夜要求整夜不睡,又有许多琐事需要打理,他想必是累极了,这一觉足足睡到了深夜,仆从们都歇息了,才醒来。

 

“呜哇!”博雅睁开眼时吓了一跳,大天狗盘腿坐在他身边,外边走廊上的灯火照进纸门,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又大又长,因着那双羽翼,显得分外可怖。“啧……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?”

武士打了个呵欠,坐起身来,披上外袍。

“你变弱了,博雅。”

“你就不能换句话说?”博雅还有些困倦,话里带着浓浓鼻音,“翻来覆去就这一句。”

“你从前不会这样的。只是熬夜罢了,你从前不会像现在这样的。”大天狗拧着眉毛。以前他同源博雅在山中驱除恶鬼时,源博雅少有疲态,追逐起目标来,两三日不眠不休是常有之事,他却总是精神抖擞的,哪像现在这样,仅仅通夜一次便困得睁不开眼。

“啊啊,”博雅明白了他在指什么,扶着额头,“我还当你说什么呢,这不是当然的吗。”

“我是人类,大天狗。与你们妖怪不同,人类是会衰老的,大家都有极限,而人类的极限在不断改变。”他没扎头发,一头长发落满肩背,长短不均细细碎碎,在昏暗的火光下,更反衬出他脸色苍白。“会因为不间断的苦修而前进,也会因为无从抗拒的衰老和疾病而退却,这就是人。”

“不用你说我也知道,”大天狗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蔑,“人类本来就是弱小的生物。”

博雅见不得他这么得意,于是提醒他:“你难道忘了么,你可是败给了你口中的弱小生物的。”

“源博雅!”

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,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强,谁都有失败的时候。我不也败给晴明过吗,那时候我就明白这一点了。”博雅抓了抓头发,露出不在意的神色。

大天狗权当没听到后半句,他不满于人类的不敬,只抓住前一句不放:“我是大天狗,正义的化身,博雅,你要知道——”

“就算强大如你,大天狗,也是不能避免的。”武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大天狗。

大天狗一贯信奉弱肉强食,又被划归于强的那一部分,因此总是理所当然地放纵着自己的骄傲,见不得半点失败。一朝战败,理想落空,不敢置信却不得不认,可也不愿别人这般直截了当的提起,总觉受到了羞辱。

他倏地站起来,想要发怒。博雅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,他神情严肃,面上虽带疲色,一双眼却在黑暗里灼灼发亮。红光淌出那眼,顺着紧绷的手臂肌肉爬到大天狗袖子上,像一团不灭的、炽热的火焰。

大天狗一时无言,走出去半步,又退回来。

“罢了……”他气闷地甩开博雅的手,想起白日里看到的景象,只觉人类实在可悲,老而无力,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化作一匣子灰土,如果博雅有朝一日也变成如今日所见的亡者那副模样,该是件多么悲哀又可怜的事。“你不害怕吗,博雅。”

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问题太蠢,源博雅在人类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强者,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,他问得实在没有意义。

“怕啊。”源博雅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。

“我当然怕,是人都怕死。死了,这弓与刀、这院子,还有朋友与父母姊妹,就都没了。”他说得坦荡、直白,“可是这也是不可避免的。”

他说着,忽觉腹中空空,于是披着外衣起身,去小几上取了一碟子点心:“人会死亡,正如妖怪会消散。我斩杀了那么多妖怪,这点觉悟还是有的。”

“我却是不愿衰老而死的。”大天狗还是皱着眉,冷冷地接口。

源博雅明白他的意思。大天狗一生都在追求强大的力量,践踏弱者却甘心服从强者,对他来说,衰老而亡和在弱肉强食的斗争中死去是截然不同的。他也不愿与身为妖怪的大天狗再辩论下去,于是将点心碟子递到大天狗面前。

“吃吗?”

“不必了。”后者露出嫌弃的神情。

 

 

被源博雅撞破了在此借宿的事,大天狗索性也不遮掩了。博雅在院子里吹笛或练武,他就在树上倚着树干浅眠,有时候开口嘲笑博雅几句,心情好的时候则取出自己的笛子同博雅合奏一曲。

安倍晴明来访时,大天狗正在树上把玩笛子,源博雅去引了晴明进来,一抬头,发觉他人已不见了。

博雅照旧向晴明问了神乐的近况,又确认了京都结界的状态,松了一口气,才想起来问晴明今日为何来寻他。博雅去拜访晴明是常事,但晴明抛下那一院子的式神出门来拜访自己,就是怪事了。

“刚送了雪女出京,不过是顺路来看看罢了。”晴明含笑答道。

“雪女?”源博雅脑中浮现出雪女冷冰冰的面容,“她终于走了啊……不是说无处可去吗,这是去哪儿了?”

“说是回雪山去了。”晴明抚着折扇,“依我看,她是还不死心,总盼着黑晴明能复生,过了这么久,总算绝了希望,再等不下去了。”

“……哎。”博雅叹口气,心中刚生出些许如释重负之感,听了此话又是五味杂陈。

“童女挺害怕她的,连着童男和姑获鸟对她也有敌意。总在我这儿住着也不是个事,回去了也好。”晴明抿了一口茶,瞥了一眼院墙,意有所指道,“还剩下大天狗一个了,你要是能说动他,就让他来将咒缚解了。”

 

待晴明走了,博雅命人收了杯盘,才开口:“喂,你听到了吧。”

“……哼。”大天狗从墙那边飞过来,“晴明那家伙。”

“我倒是觉得晴明说得挺对的。你不是总嚷嚷着什么大义么,现在这样子,你难道就满足了?”博雅慢条斯理取下悬在墙上的旧弓箭。那是他少年时用的,保养良好,乍看与新的无异。

大天狗闻言,有些危险地眯起眼。

“别那么看我,”博雅拉了拉弓,觉得弦有些松,放在膝上调整,“我们曾经是一类人,大天狗。你在追求些什么,我大抵都知道。”

“哦?”大天狗冷笑,“劝我去解了咒缚,你不怕我又把平安京搞得天翻地覆?”

“这些日子被这么拘着,你也不好受,不如干脆些解了。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,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大天狗。”博雅没急着回应大天狗的挑衅之语,慢条斯理调好了弓,试了试手,觉得差不多了,便举起来,双手发力将弓拉开,对准了大天狗。

“至于你要做什么事,我自是不怕的。”弓上虚搭着一支箭,博雅的眼神却比那箭更加锋利凶狠,像是瞄准猎物般,直指身兼战友与敌人双重身份的大妖怪。

“我同晴明说了,你若是再做出危害京都的事,我会阻止你的。”武士松开弓弦,箭未射出,长弓反而叮啷一声坠到地上。他握着那支羽箭,凑近了大天狗,将泛着寒芒的箭尖抵在大天狗脖子处,“我亲自来。”

箭戳着衣料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衣领滑开,露出里边那被咒文缠绕的,白皙的脖颈。

大天狗仍是冷笑。博雅逼近,他不躲不闪,反而往前倾了倾身子,由着那箭在脖子上比划,见博雅没进一步动作,眼神中满是讥诮与嘲讽:“就凭你?”

“你若不信,”博雅将嘴唇凑到大天狗耳畔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沙哑,连同灼烫的吐息,一并落到他耳上,“尽可试试。”

 

大天狗垂下眼睫,露出一个美丽而讽刺的,冰冷至极的笑容。

 

 

自源博雅与大天狗提了解除咒缚的事之后,便有很长一段日子没见到过他。博雅只盼他能想明白。如现在这样好是好,他甚至暗中期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久一些,心里却清楚,这不是长久之道。

夜间难以入眠时他翻来覆去地想起从前的大天狗,一袭白衣执着扇子立于山岩之上,喜怒毫无掩饰,行事自在,去留随心。狂傲的,高高在上的,无人能驾驭的,像他年少时憧憬的神明一般的,才该是大天狗。

——而不是被折了翅膀拘在一方宅院里。

 

大天狗再来到这居所,是在下过大雪的后一日。

雪融之时分外寒冷,博雅着一袭锦衣,正跪坐在和室里细心擦拭武士刀与弓箭,大天狗的身影就突然地,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半敞的纸门外。

“我要回去了,”他又戴上了那高鼻子的鬼面,透过面具说出冷酷的话语,“继续实现我的大义,为世界树立新的秩序。”

听这口气,想来咒缚已经解了。

“你这家伙,终于像点样子了。”博雅放下擦到一半的长刀,不仅没有因对方语气冷淡而生气,反而笑起来,“不过后边这句话最好别让晴明听到。”

“听到又如何?”大天狗傲慢地反问,手中团扇一甩,带出一小卷风。

“我问你,博雅,何为大义?”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义,”源博雅维持着跪坐的姿势,将武士刀横举于胸前,“对于我来说,大义,就是强者为尊,就是武之一道。”

“是了。”大天狗难得的表示赞同。

他抬起下巴:“这次虽是你们胜了,却不代表我的大义是错误的。就算败了一次,比起你们人类,我还有更为漫长的时间去实现它,一日不成便一年,一年不成便十年。我会获得力量,而我期望的新世界总会实现的。”

“你这家伙……是因为之前的葬礼想到这一出的?”博雅忍俊不禁,却又敛起笑意,手指抚过长刀刀锋,认真说道,“大天狗,你得知道——我也说过了——无论我衰老到何种地步,只要你再作恶,就算半只脚已进了冥界的门,我也会拿起弓与刀,将你驱逐。”

“不过若我已身死,”话锋一转,“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。”

听他说死字,大天狗突然有种拔出扇子扇他的冲动,不过到底顾及到今日是来告别的,于是忍了忍,扇子只拔了半截出来,不尴不尬地卡在腰带里。

“那我就等着你来驱逐我罢。”

大天狗不欲多言,说完了,大步走出门去,将扇子彻底抽出来。手腕翻转,狂风乍起。他乘着那风,向着高空展开羽翼。

“喂,大天狗!”博雅忽然追出来,裹着碎冰残雪的风扑了满脸,他也浑不在意,只冲着天空大声呼喊,“你要是再没地方可去,还是来我这里吧!”

没有回音。

博雅费力地望向天穹,试图寻觅那人的影子,却被愈发暴烈的风吹得睁不开眼。呼呼的风声环绕在耳边,有那么短短一秒,他似乎听到了混杂其中的男人的冷哼声,但实在太短促,短得像刚开了个头就猝然结束的美梦,还来不及听清便被风刮走了,反令人疑心是否产生了错觉。

 

良久,风停了。

 

源博雅抹了把脸。他低下头,从雪地里捡起一根漆黑的羽毛。

博雅掸去上边黏着的雪渣子,将它握在手心里进屋去。他从壁龛上取出一只木头匣子,打开了,匣子里满是相同的,鸦黑色的天狗的羽毛,他吹了吹手里那枚,将它小心翼翼放在了最上边。

随后博雅锁紧匣子,把它重新送回到黑暗里。

 

他又回到桌前,托起武士刀,静下心擦拭起来。


END

居处的意思是,你的居处不该在我身边,我身边却永是你的居处……被自己矫情死(。)

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不戳破的感觉吧:D

爪爪知道结局之后只问了我一句话:能让他们打个分手炮吗?

答:不能。

终于写完这个啦,趁着下个月没考试,接着搞博狗(转圈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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