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栩

今日份的博天!

狐狸的窗户的梗来自安房直子的童话《狐狸的窗户》~

可能有 OOC,渣文笔,雷



狐之赠物



源博雅×大天狗




听到呼救声时,源博雅正拨开一丛深草。深山人迹罕至,脚底有些滑,他踏着青苔密布的石阶,一级一级往上。离开平安京已数月,近日来源博雅一直在各地奔走,诛杀传闻中为祸乡间的邪祟。

 “救命,呜呜、呜呜呜……”细幼的如人类孩童的哭声从林子深处传来。

源博雅凝神细听,又察觉四周妖气弥漫,忙握紧手中武器,小心上前。甫一绕过遮挡视线的巨木,便望见一只硕大妖物,身子如同蜘蛛,上头却生着牛首,利足按着一幼童,正哧哧狞笑。见此情形,源博雅立即挽弓搭箭,破魔矢疾射而出,仅一箭就将那妖怪射了个对穿。

那妖怪受此一击还不死,足肢抖了抖,正欲反扑,源博雅又连发三支诛邪箭,将它钉在树干上,只见它扭了扭身子,抽搐了几下,蜷缩着死去了。

“没事吧?”源博雅走过去,询问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童。

这一看才发觉不对,那孩子抬起上半身,露出袖子里毛茸茸的爪子,头上一对耳朵直扑腾,身后一根尾巴慌张地上下摇摆,一张脸雌雄莫辨——这也是个妖怪,一只连二尾都没修炼出来的小狐狸。

“啧。”源博雅响亮地咂了咂嘴。

他懒得同这弱小妖物废话,只当自己难得大发善心积一次德,扭头就走。

“武士大人——!”小狐狸忽然一个飞扑,抱住他的大腿,“多谢武士大人救命之恩!请务必让我报答您!”

源博雅甩了甩腿,没甩掉:“走开,我是除妖,不是要救你。用不着你谢。”

“不——行——!我一定要报答您!请让我给您染手指吧!”

“染手指?什么玩意儿,”源博雅将狐狸拎到面前,眯起眼,“没兴趣。” 

狐狸鼓起脸颊:“您就试试嘛,又不会吃亏……您难道没听说过狐狸的窗户吗,可以让您看见想要见到的东西哦。”

源博雅松开手,小妖怪啪叽一声落到地上。

“想要见到的东西啊,”武士若有所思,来了点兴致,“如果我想知道别人的行踪,能不能做到?”

狐狸一说这话,他就想到了大天狗。平安京决战之后,大天狗隐匿了行踪,博雅几乎将整个平安京翻个底儿朝天,之后找遍了京郊也没找见,这才出了京,对上头说是逐恶除妖,事实上寻找大天狗也是主要目的。

“不行,行踪的话,狐狸的窗户是看不见的,”狐狸摔得龇牙咧嘴,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尾巴,“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啦!”

源博雅挑眉:“那算了。”

他可没时间听一只小妖怪扯东扯西。博雅在心里盘算,等这座山走完了,南边这一片就找得差不多了。接下来该去西面,西面人烟稀少,不知得走上多久,得抓紧时间才是。

“您就试试吧,做不到这个,但是还有别的用啊!”狐狸见劝说不成,一把抓住源博雅的手,另一只手伸进兜里翻找半天,掏出个小布袋——源博雅仗着身高优势瞟了一眼,里边盛着蓝紫色的花瓣,满满当当,几乎要从袋口溢出来。

这狐狸居然是个行动派,掐了几片花瓣儿,挤出花汁就往源博雅手指上涂。

源博雅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差距,确定这小东西没那个胆子也没能力害他,索性也不动了,由着狐狸涂,心想不如顺着他让他染了手指,待会儿好打发他走。

狐狸涂得不快,但很仔细,涂满了左手大拇指与食指的第一个指节,又抓过源博雅的右手,一点儿一点儿染上绮丽的蓝紫色。源博雅举起左手看了看,又活动了一下指关节,没觉出有什么变化。

“好了!”小妖松开源博雅。

他做了个示范,用左手的大拇指去靠右手食指的指尖,另一边则反过来,令四根手指组成了一个小小的,长方形的窗户,随后踮起脚,将手抬高,示意博雅照着做:“像这样的,您试试。”

后者将信将疑地照做了。

蓝色的四个指节拼成了窗户,狐狸在一边跃跃欲试,催促源博雅往里边看,源博雅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声,还是将眼睛凑了上去。

 

 

他在窗户里看见了大天狗。

 

 

窗户里是与荒山野岭截然不同的美丽景象。

绯色的花织成锦,挂在树梢,溪流切开草地,鸟雀在枝头蹦跳,鱼跃出水面,鳞片反射点点银光。大天狗坐在花树下,他没穿平日里那套狩衣,而是着了一套金红相间的华服,袖边长长的羽状流苏迤逦铺展,纯白色,如柳絮般轻落在草尖,远看去,好似他的第二对羽翼。

这不是大天狗曾穿过的衣服么。源博雅想起来了。说是穿过,也只穿了那么一次,是同自己一起参加天狗祭的时候。那时候好像也是春季,树上也挂着花,空气里漂浮着几可实质化的甜腻香气。

窗户里的大天狗跪坐着,头上华丽的白色饰物垂坠下来,盖住半张脸。源博雅瞪大眼,挨近窗户,企图将这久远回忆中的颜容看得更清晰些。

似是知道他所思所想,窗户里的大天狗抬起了头,他端一碗酒,微微躬身,面上浮着比葡萄酒的色泽更加艳丽的醺红。是还未在记忆中封存褪色的鲜活模样。他将酒碗递过来,仰起脸看向这边,眸光潋滟,袖下流苏飞舞,瞳孔中倒映着赤黑人影。

然后他好似看到了什么,就这么仰着头,抿着嘴角微微笑了。

源博雅倏地倒退一步。这情景惊得他无意识松开了手,花、树、水与大天狗一霎间都随着窗户一块儿碎裂了。

他认知里的大天狗是不会那样笑的。源博雅甩了甩头,似乎从认识以来,大天狗就总是一脸傲慢,脸上仿佛结着三尺永不化冻的坚冰。

不对。他否决自个儿。

那笑容不是狐狸的法术虚构出来的,是真实的,是被他埋藏在回忆深处早已枯萎的昙花。他切实见过,却又将它抛之脑后,时间在上头盖满了灰,借了狐狸的窗户,才得以再次追忆其一现姿容的短暂片刻。

大天狗曾经是那样子的吗?源博雅无声地发问。是会笑的,是尚青涩的是会羞赧的,是华美的是自由而松快的吗?

他竟已……想不起来了。

 

“怎样?”狐狸见他出神,拍着胸脯自豪地问道,“是不是很厉害,这下您无话可说了吧!”

源博雅不理他,他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手,一双布满老茧,宽大而粗糙的武人的手,四个指头被桔梗花染了色,呈现出滑稽的紫蓝,看上去好笑极了。他却一点笑意也无。于是他不理会吱哇乱叫的狐狸,再次用四只指头圈出了一扇窗。

 

 

这一次,窗户里是深夜的密林。

 

 

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,树冠簌簌摇动,草也摇,上头结起的露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。源博雅看到窗户边上出现一双手,手里捏着弓,灵力凝成的箭矢搭在弦上,红光流转,杀气四溢。

博雅认出那是他的手。在他还是少年时候的,纤长而白皙的手,大天狗常称赞它们,称赞人类的技巧,称赞博雅有着不弱于大妖怪的力量,赞他箭无虚发,赞他技艺无双,甚至赞他连指缝间都藏着一击必杀的气势。

幽蓝鬼火在黑夜的森林里一闪而过。源博雅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。

他记起了这是什么时候,什么地方,也记起了与他一齐经历这事的,正是大天狗。回忆像气泡,生出来了,从水底一路上升,愈来愈鼓胀。

然后大天狗出现在窗户里。这里头的他换回了博雅熟悉的那套白衣,从前方折回来,足尖点在树枝上,姿态轻巧而优雅。一双羽翼大张,铁羽根根倒竖,在一片漆黑中里恍如两只巨大鬼爪。

没有声音,只见大天狗嘴唇蠕动,却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。

随后大天狗隐入林间,再度消失在窗户里,视角下沉,有一半被深草遮蔽。如此埋伏了好一会儿,终于见得前方鬼火大盛,一颗惨白头颅幽幽漂了出来。它实在太过渗人,窗户外观战的博雅也忍不住叫出了它的名字:“飞头蛮……”

飞头蛮后头还坠着拖得长长的脖颈,也是惨白颜色,被拉伸得细如水蛇,诡异而恶心。

箭矢射出,正命中那物眼窝,它大张着嘴似在惨呼,急速向后倒飞,这时候大天狗从前方拦住它的去路,甩出一连串风刃,在它面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豁口。飞头蛮却没这么轻易就败退,破破烂烂的头颅在空中滑翔,绕过树丛从后方偷袭大天狗,大天狗闪身避开,却被那绳索一般柔软的脖子绊住了脚,一时间进退不得。

多重箭在那长长脖颈上留下一连串血洞,飞头蛮吃痛,力道一松,大天狗抽身而出,振翅飞上高空,他冷冷俯视着脚下那丑恶妖物,羽扇指向前方,先略略下压,随后猝然上抬,暴风拔地而起,登时血花四溅,密密匝匝的风刃将飞头蛮割成了一堆毫无还手之力的碎肉。

源博雅看到少年的自己抽出武士刀,上前对着那颗看不出原貌的头连刺三下以绝后患,宣告这一场为期不短的角逐战的胜利。

 

大天狗从空中缓缓落下来,他走过来,头发被吹得蓬乱,几缕发丝翘到半空,他却只顾着整理衣袍,无所察觉。窗户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大,越来越清晰,最后整个窗户都被他的脸庞占领。

凑近了,源博雅才看到他额角渗出细细的汗,眼尾挑着,看上去疲累极了,却又带着一股子轻松之感。然后他又看到少年的自己的手,那手伸了过去,先停留在大天狗的发顶,替他顺了顺头发,转而落到额角,拭去那些几不可见的汗滴。

 

源博雅看着,看着,只觉得心脏重重地跳了一跳。

 

大天狗顺从地由那手动作。他抬起眼,适逢月亮升起,月光刺破暗云,照得他一双蓝眸闪闪发亮,像是两颗通透的琉璃珠子。他缓慢地眨了眨眼,浓密的眼睫短暂地挡住那眸光,很快又让开,再看,那双眼还是亮,亮得惊人。

源博雅将双手拿得远了一些,他忽然无法再正视那双眼。他胸中一窒,心脏砰砰鼓噪,像一千只鸟在他的胸腔里啼鸣,然后扑拉拉尽数展翅飞走,落他满心满腹羽毛,那羽毛轻而柔软,撑满了他体内狭小的空间,挠着他,他只觉得胸口好似要裂开一般,满涨着麻、酥痒,还有痛苦。

 

他再受不了,猛地松开手,捂住了眼睛。

月亮下的天狗破碎了。

 

“武士大人?”狐狸歪了歪头,“您怎么了?”

源博雅狠狠按住自己的脸,摇摇头。

狐狸挠了挠头:“您没事吧?”他将盛桔梗花的布兜收进袖子里,拍了拍源博雅:“那个,如果您没事的话,要不要同我去个地方呢?”

“是桔梗花生长的地方,”源博雅不说话,狐狸一个人自说自话也很开心,“那里的话,狐狸的窗户能看到更多、更多,说不定能看到大人想要看到的……唔嗯,别人的行踪也说不定呢。”

 

“到了。”狐狸松开博雅,在前往桔梗花地的路上,他一直抓着博雅的手不放,说是手也不准确,他手太小,只抓得下一根大拇指,但他始终牢牢地捏住。

的确是一片桔梗花田,蓝紫色的,一朵一朵连起来,连成一大片,又一大片,汇成艳丽的海洋。风一吹,它们垂下花冠,又抬起来,伴随着唰啦唰啦连绵不绝的响声,像是起伏的海浪。

狐狸松开手,笑意盎然:“就是这里了,您进去看看吧。”

“我的话,去采点花来补充染料,你一个人先逛逛吧。”他说完,钻进桔梗花田,小妖怪个子矮,很快就被紫色潮水淹没,看不到身影了。

源博雅不甚在意,他在花海里走了几步,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桔梗,紫色与绿色填满了视界。他有些眼晕,一边走,一边用双手搭建出窗户,将它凑到眼前。

不料窗户中还是一成不变的桔梗花海。

“咦,坏了?”源博雅将手举高,目光穿过窗户四处打量。

他倏地意识到狐狸的窗户没有坏。因为在那窗户对面,隔着遥遥花海,他再一次,看到了大天狗。

 

大天狗倚在一株巨木枝头,似乎是在浅眠。树影将他的身影掩藏大半,树叶间隙的细碎光斑落到他脸上,晃得人眼睛疼。源博雅走向他。空气中飘满了桔梗花的香气,起风了,细碎的花瓣漫天飞扬,树枝摇晃,几片叶子坠落,掉到大天狗头顶、肩头。他像是睡得不怎么好,在梦中皱了皱眉头。

武士终于走到树下。

他维持着手指围成方形的可笑姿势,仰起头看着树上那小憩的妖怪,只觉此情此景太不真实,连眼也不敢眨得太过用力。手臂发酸,他却一直举着,只恐松开了,重新拼起来的窗户里就再看不到这人了。

“……唔。”大天狗醒了。

大天狗迷迷糊糊睁开眼,见树下立着一长相打扮都无比眼熟的人,心头一惊,睡意立刻飞到九霄云外,不料脚下一滑,一脚跌下了树,重重倒在桔梗花丛中,平白染了一身花汁。他暗觉丢人,又对平安京的事儿耿耿于怀,实在不想面对源博雅这讨人厌的家伙,赶紧爬起来,翅膀一抖就想逃跑。

源博雅见他要走,心中也一慌,竟忘了还搭着狐狸的窗户,伸出手就去抓他。

“大天狗!”他抓住了,却紧紧闭着眼,怕一睁眼方才的一切就没了,“你听我说!我不会再放手了!”

“我已经后悔够久了!”

“就算是狐狸的幻觉我也不会放手!不知道见到真正的你是在什么时候,但到了那时!我一定不放手!一定、一定会抓住你的!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了!”他闭着眼,不管不顾一阵大喊。

“喜欢大天狗这件事!我已经明白了!”

“咦……诶?”

武士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,他捏了捏手中那物,骨节分明还带着温度,显然是真实存在的,不是什么狐狸的窗户里的幻觉或记忆。他呆了好一会儿,慢吞吞睁开眼,果然看到了满脸通红的大天狗。

“源博雅,你这家伙……”大天狗涨红了脸,只得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捏着团扇,堪堪遮住下半张脸,嘴里咬牙切齿地念着源博雅的名字。他又用力甩了一下,还是没甩开源博雅:“松开!”

“诶不是,大天狗,不对,”源博雅陷入了混乱,他四下乱看,企图寻找始作俑者的踪迹,“其实是那个,狐狸、对狐狸,狐狸的窗户……”一阵风刮过,偌大的花田里,哪里还有小狐狸的影子。

“算了!”源博雅心一横,“总之刚刚已经说过了,我是不会放手的!”

“我想和大天狗在一起!”

“你这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,快给我住口——”

 

 

“啊。”小狐狸回头看着桔梗花田中心刮起的风暴,垮下肩膀,“桔梗花田……好可惜呢。”他委屈巴巴地将手伸给一位华服丽人,那人牵起他的手。

“没关系,明年还会再开的。”那人安慰小孩儿。他也拖着长长的狐狸尾巴,只是数量上比小狐狸多了不少,一张美艳面孔同样雌雄难辨,微微一笑,正是倾国之色。

他将小狐狸抱起来,同时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他:“来吃油豆腐。走了。”

“嗯!”小狐狸咬了一口油豆腐,偏了偏头,对着大狐狸笑,“接下来去哪里?”

“接下来啊……”

大狐狸看着远方。

“去找新的,需要狐狸的礼物的人吧。”



END



大狐狸小狐狸一开始想的是玉藻和他的孩子,不过因为没有他所以也不是很熟,就当是好心的路过的NPC吧~

一开始牛首蜘蛛身的妖怪,是牛鬼><

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博雅开悟的过程呢...会不会太突兀呢(。)

总之请不要再松手让大天狗飞走了啦!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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